七七七夏

江湖夜雨十年灯。
瓶邪|黑花|荼岩|沈谢|盾冬|GGAD
不拆不逆,极度厌恶各种all党和传说中的西湖组。
相互尊重,比心。

[瓶邪]《平生》 第五章

第五章打针

事后回想起来,觉得当时这一幕非常滑稽。

我和胖子一个捂着屁股一个举着针管按着别人的屁股,一起像两个智障一样呆呆地回头,闷油瓶端着碗站在那儿,也罕见地有一点惊讶。

胖子最先回过神来,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用被子把我盖住,把药和针管放在床头,刺溜一声从门口窜出去了,一边跑一边冲着闷油瓶笑:“误会,误会——小哥你来。”

误会你妈啊,我趴在那儿,感觉有点心慌——一连撒了这么多谎,这回该怎么圆回来才不会被小哥给打死呢?

闷油瓶不做声地走到了床边,碗磕在床头柜上发出一声轻响。

我在被子里面猥琐地把自己的裤子穿好,翻了个身,顾左右而言他道:“小哥,你没出去啊?”

他没说话,指了指刚拿进来的那只碗,里面盛着半碗白粥。我看了一眼,心里我操了一声,心说大意了,没想到他会回来。

他坐在床边,没有什么情绪地看着我:“怎么回事?”

我不敢说得太清楚,只含糊地说青霉素过敏,胖子帮我打针。闷油瓶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他的眼睛非常亮,我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畏惧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就听到他轻声道:“吴邪,你在说谎。”

他很少叫我的名字,这种情况说明他已经生气了——可我完全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把心一横,心想他总不会打病人吧,于是理直气壮道:“对,我就是在撒谎。”

他看着我,似乎惊讶于我的简单粗暴,脸上第二次露出了微微讶异的表情。

我心想今天就算被打一顿见到闷油瓶这么多表情也算是值了,忍不住心里暗爽,更加理直气壮道:“那又怎么样,你不能欺负病人。”

——这已经是无理取闹了,可是没想到闷油瓶不仅没生气,居然还很轻地笑了一下。我被他这一早上丰富多彩的表情晃得回不过神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那管针坐在了我床边:“我帮你打。”

我看着明晃晃的针头,觉得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反驳道:“不行。”

闷油瓶今天格外好脾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心想索性作到底好了,于是道:“反正就是不行,我怕疼。”

一般人早就被我气笑了,闷油瓶倒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我盯着他看了会儿,心想以前没发现他还有这幅面孔呢。他长得这么帅,脾气又这么好,要是去当儿科医生肯定可以表现出不一样的一面,所有的小朋友都争着让他打针。

我还在脑补闷油瓶左手一个熊小子右手一个小姑娘的时候,闷油瓶已经失去了耐心,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伸手过来就要扒我的裤子。

我吓出了一身白毛汗,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裤子——闷油瓶和胖子自然是不一样的,要是真让他在我屁股上打一针我估计不用蛇毒,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晕过去。闷油瓶伸手去抓我的手腕,这时,我的手腕在他手心里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那力道非常大,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甩了开来。

他先是有些吃惊,看到我的手腕又用力地抖了一下以后,渐渐皱起了眉头,半晌才问道:“怎么回事?”

我在被子里用力按住自己不听话的两条腿,朝着他摇了摇头,艰难道:“小、小哥,先打针行不行啊——胳膊就行了。”

他没有再反对,走过来解开了我的上衣,期间我的右手手臂又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我尴尬地把脸转过去假装没看到。他的表情很平静,用蘸了酒精的棉签消毒了几次以后,慢慢举起了针管。

我有点害怕地瑟缩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提前打个预防针:“小、小哥,我打完针以后可能会有点儿难看,你别害怕。”

他没有说话,我的姿势很别扭,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我想了想,继续道:“你待会儿可能得用力按着我,如果还不行就像以前那样把我打晕就行——啊!”

我话音未落,闷油瓶就冷不丁一针扎了进去。针剂在血管里流动的感觉非常古怪,我能清晰地感知到冰凉的液体从我皮肤下面游走而过,一路沿着血管缓缓流动到心口——

我惨叫出声,扑腾着抓紧了闷油瓶的手腕,又不敢抓地太用力,只好把头偏过去,用力地咬着嘴唇防止自己叫出声来。这种感觉非常难受,像是有好几百只手在用力拉扯我的心脏,从头一直痛到脚底,难受得我只想找点什么东西用力抓着。黑眼镜以前跟我说过,蛇毒发作的时候跟毒品类似,他给我的药属于快速戒断型的药物,在最开始疼过一段时间以后可能会出现幻觉,但是忍过去以后效果非常好。他跟我说,我吸食的蛇毒比最近几百年来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其实他并没有戒断药物方面足够的经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因为我再不继续治疗就该死了。

其实我在来长白山之前,曾经给自己空出了三个月的戒断时间,把血液里的余毒都清得差不多了才敢来见闷油瓶的,却没想到这次被药物激发了毒性——我千方百计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把闷油瓶挣出这个局,没想到在最后,他们居然敢利用刚下山没几天的闷油瓶来算计我。

我模模糊糊地想着等回到了杭州要怎么搞死他们,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鞋爬上了床,用力把我抱在怀里,想来是刚刚有点按不住我了。我们俩身高几乎一样,他把我整个人抱在怀里其实很勉强,只不过我最近瘦得可怕,违和感才稍微不那么强烈一些。我疼得几乎背过气去,用力抓着闷油瓶的衬衫,还要小心地注意不要伤着他,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奋力挣扎了一下,心想他怎么还不打晕我?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他突然看着我,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眼神居然有点痛苦。他闭了闭眼睛,更加用力地把我搂在怀里,轻声道:“我不会再打晕你了。”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什么,心里又酸又涩,像是被撒了一把盐,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我疼得满身是汗,用力抓了一把他后背的衣服,发现他后背也已经被汗浸湿了。我勉强恢复了一下神智,发着抖开口道:“小、小哥……”

他用力把我抱得更紧,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听到他贴着我的耳朵说:“我都知道——没事了,吴邪……没事。”

我疼得直翻白眼,心想你知道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真的太热了我难受,他却像哄小孩子一样反复地、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反复道:“没事了……吴邪。”

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耳朵上,轻而温热,有种非常温柔的味道。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我被他的呼吸和动作弄得浑身发抖,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我终于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痛感终于消失了,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站在一座很老的古楼下,楼顶的鸱吻边上坐着一个小孩子,正在抬起头看着天空。他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眼睛很大,白得像秀秀小时候玩的娃娃一样。他似乎感应到我在看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会,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那房顶很高,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他,他却避开了我,轻巧地落在了地面,毫发无伤。那个孩子仰起头看着我,我想了想,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犹豫道:“小……小哥?”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有点防备地盯着我看了一会,突然伸手来拉我的手。我被他拉着坐在屋檐下面,他没有说话,继续抬头看着天空。我坐在他旁边,陪他看着天上的云慢慢聚拢又慢慢散开,渐次消失在沉沉的天边。

天快黑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你是谁?”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了一会才回答道:“我是来陪你看云的。”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反感,又把头转了过去。过了一会,他突然又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一会,伸手拉住了我的手,把他小小的手放在我的手心。

他的手——那么小,非常柔软,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奇长的二指也还没有后来那么长——轻轻地放在我的手心。我抓着他的手,心想,要是我能一直陪他长大就好了。

我张了张口,轻声道:“小……”

那个瞬间,天色突然飞快地暗下去,身后的光影山水飞快地消失和重现,他放在我掌心的手慢慢长大,逐渐长成能握住我的手的样子,然后从我手心里滑落。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背着黑金古刀从我身旁擦肩而过。那一幕非常熟悉,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像很多次梦到的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

这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有点茫然地看着他,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他看着我,似乎是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吴邪。”

——我猛地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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