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七夏

江湖夜雨十年灯。
瓶邪|黑花|荼岩|沈谢|盾冬|GGAD
不拆不逆,极度厌恶各种all党和传说中的西湖组。
相互尊重,比心。

[瓶邪]《平生》 第七章

第七章体检

我们在二道白河又待了一天,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车。闷油瓶是个黑户,但小花这个败家玩意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给他也搞了一张车票,说是看着我们眼瞎,要赶紧把我们送回去。我看他那个劲儿,估计要不是我拦着能买架飞机把我们直接空投回杭州。

我自得其乐,上了车往下铺一躺就要睡觉,胖子走过来表示要跟我换铺。我没理他,结果他告诉我他睡在闷油瓶上铺。我想了想觉得他万一把床睡塌了砸死闷油瓶我上哪儿哭去,于是爬起来揉着我的老腰和他换了铺。

结果我可能是在二道白河那几天睡多了,晚上根本睡不着,躺在床上小心地翻来覆去,又拿起手机来看。过了会儿,闷油瓶在下面敲了敲我的床板,我赶紧把脑袋伸出去,小声问道:“小哥怎么了,我吵着你了?”

我在黑暗力量看到他模糊地摇了摇头,反问道:“睡不着?”

“睡不着,睡多了。”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胖子在隔壁车厢的打呼声。我看了看闷油瓶,兴致一起来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贱笑着问道,“要不小哥你唱个曲儿给我听?”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听了就能睡得着吗?”

我把脑袋伸出半个来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本来指望他理我,没想到他居然认真想了一下才道:“不太好听……”

我吓了一跳,心想小哥果然是老实人做派,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摆了摆手免得他唱出来:“小哥我开玩笑的,再说别人都睡了,唱歌算怎么回事啊。”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哦了一声:“睡吧。”

我嗯了一声作为回应,老老实实躺平了,再不敢作什么幺蛾子,心里还是忍不住暗搓搓地脑补了一下小哥给我唱歌的画面,觉得有点太美,哆嗦着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我揉着脖子从火车上下来,觉得这一觉真是睡得生不如死。大花奢侈地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四合院,一人一间。这么一来,我一下子没有了和闷油瓶睡一个屋子的机会,只好时不时往他屋子里跑,假装东看看西看看,点评几句,然后转身就走。

我来得次数太多了,闷油瓶本来正在收拾东西,见状好脾气地坐了下来看着我:“你要搬过来?”

我心想这进展有点儿太快啊,连连摆手表示我是来遛弯的,装模作样地绕了一圈就跑了,等跑出去又觉得自己太怂。

解家伙计正好从门口走过,见状走过来笑呵呵地跟我打了个招呼,递上一个文件袋给我:“吴老板,这是我们当家给您的,明天他派车来接你和张爷去做检查。”

这就是我们这趟来北京的主要原因。闷油瓶在青铜门里关了十年没吃没喝,我想找人给他做个彻底的检查,确定什么问题都没有我才放心。杭州的好医院也不少,但是总归没有天子脚下来得多,何况小花和秀秀这俩败家玩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军队养了一批人,有最好的设备和军医,在他们这里我也更放心些。

我拿着单子去找闷油瓶,他之前听我说过,对于这些不涉及原则的问题他一向都乖得很,像个瓷娃娃一样任由我摆布,怎么折腾都随我。我本来以为他听过就算了,谁知道他伸手把那个文件袋接过,伸手把袋子打开看了一眼,从里面拿出两张单子来,把其中一张递给我:“吴邪,你也要去做。”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份单子上写着我的名字,心里暗骂小花坑我,我的身体怎么样他还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些年的事情告诉闷油瓶,他就非要当着闷油瓶的面给我做检查来挤兑我。

闷油瓶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道:“是我跟解雨臣说的。”

小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让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我心说他们什么时候背着我互通款曲了,还有点儿小秘密——通俗点说,就是那种小姑娘发现闺蜜和自己的男朋友背着你聊了半天微信的感觉,闹心得很。

闷油瓶对我的糟心闹心一无所知,还耐心地补充道:“不然让胖子也去。”

我想了想,觉得胖子最近是有点太胖了,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儿三高,还是也一起带去检查一下,于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小花跟我们一起走,到了医院的时候,看着门口齐刷刷站了一排人,秀秀穿着一件粉色的旗袍站在门口朝我们招手,一看到我们从车上下来就笑眯眯地过来挽住了我的胳膊:“吴邪哥哥!”说完又回头看着小花,笑眯眯道,“花姐!”

小花闻言就给了我一巴掌,骂道:“都是你带坏的。”

我揉着脑袋,心里大为委屈,心想是秀秀这么叫你你怎么不敢打秀秀。不过话虽这么说,秀秀尽管看上去娇俏活泼,性格却是出了名的泼辣,何况她是女孩子,我们受的教育一向是连重话都不跟女孩子说一句的,小花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要更惯着一些。

我正这么想着,一双手伸过来把秀秀从我身边拉走了,我抬头一看,是个军装笔挺的男人。秀秀弯着眼睛笑了一下:“这是我未婚夫,这家医院就是他家的。”

我用胳膊捅了一下小花,用眼神挤兑他:行不行啊,折腾了半天还是得靠妹夫。

小花没理我,假装没看到,自顾自走进去了。

 

我们走进去,居然看到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黎簇和苏万两个人凑在一起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黑眼镜大爷一样地瘫在沙发上抽着烟,看到我们进来立马把烟掐了,冲我们嘿嘿一笑:“小三爷,尾款还没结清哪。”

我心想追尾款至于追到这儿来吗,就看到小花皱了皱眉,对着他们伸手一指:“你们也去做检查。”

我在心里暗爽,反正出钱的和遭罪的都不是我,自然是看笑话,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我也是要被体检的那个。苏万把头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一看到我就条件反射地点头哈腰道:“师兄好。”黎簇还在打游戏,闻言一边紧盯着屏幕一边头也不抬地重复道:“师兄好。”

我心道你个兔崽子居然敢占我便宜,于是冷笑一声,手里拿着文件袋就拍过去了:“鸭蛋你嫁人从夫?”鸭蛋是胖子给黎簇起的外号,因为他觉得苏万经常叫的鸭梨太文雅了,不符合我们这群盗墓贼的气质。

黎簇捂着头表示他的脑袋已经缺了一块,让我不要这么暴力地对他,我看着他抱头鼠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们其实是被我硬拖进这个局里来的,虽然即使没了我他们迟早也会进来,但是如果没有我横加干涉,可能他们也不会伤得这么惨。我摸着鼻子想了想,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叹了口气也没再作声。

小花早就看我们闹得不耐烦,这时候已经开始让他的手下拖我们一个个去检查了,苏万一边被拖走一边扒着门框喊:“解老板你也要去做检查啊!”

小花挥了挥手表示不耐烦,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的手下一起拽走了。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房间和一批不一样的医生,这场检查从早上一直折腾到差不多傍晚时分,我被脱光了来来回回摸了三遍,要不是我强硬地拦着可能还会被脱光了做指检。我趴在那儿一边忍受折磨一边脑补闷油瓶被脱光了来来回回摸的场景,觉得有点儿美。

等我穿上裤子走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闷油瓶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我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别人,那就姑且当做他是在等我的,于是美滋滋地跑了过去坐下:“小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伸手比了个三。

“三分钟?三十分钟?——三个小时?”我看他点了点头,心里还有点惊讶,又简单问了问他做了些什么检查。得到答案以后,我忍不住感慨小哥不愧是小哥,果然一般人也不敢对他随便动手动脚,可见气场这种东西是多么重要,我还是要向小哥多学习。

正说着小花过来了,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你俩做不是同一种检查。”

我心想都是检查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听他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心想医学界果然是博大精深,我当年去学建筑是对的。

小花丢来一个袋子,告诉我们三天以后检查结果出来,把我们赶走了。

 

等检查结果的这三天无所事事,胖子整天在外面浪着不见人影,我一个人天天在家里瘫着。可能是前几天睡多了,在北京这些天我根本睡不着,每天晚上从天黑辗转反侧到天亮,天亮了再翻个身继续躺在床上玩手机。

我打了三盘俄罗斯方块和五盘开心消消乐以后已经有点开始怀疑人生了,实在是想不通小花每天拿着手机都在干什么。手机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是用来缓解我无时无刻不在的焦躁感——如果我手里没有点儿事情做的话,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开始胡思乱想,甚至还想跑到隔壁闷油瓶的房间里去偷窥他。

我向来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在放下手机的三个小时之内就跑去偷窥了五次闷油瓶,三次从窗子里,两次从门缝里。我看了好几次他都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边看一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但是等我强迫自己回到自己房间以后就会再次焦躁难安,总觉得他在这几分钟就会趁我不注意跑掉,然后又爬起来继续看。

如此这般重复了好几次,闷油瓶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一把把门拉开了。我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下意识道:“小哥晚上好。”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有点无奈,又抑或是我的错觉:“进来。”

我跟在他身后进去,老老实实地在床边正襟危坐。他搬了个椅子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的眼睛:“有事?”

他的表情非常严肃,我一瞬间回忆起了少年时代被班主任谈话支配的恐惧,整个人都恍惚了。他看我在发呆,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吴邪?”

我回过神来,心想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干脆说了算了,于是问道:“小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

他盯着我看了会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那你有什么别的打算吗?”我本来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但是如今看他对我并非一无所应,不由得提起了一点精神,“有想去的地方吗?北京就不错,可以经常和胖子小花他们出来溜达,就是空气不太好;杭州也不错,我觉得那边空气好,我有很多套房子,你想要的话我送你一套;我还听说福建那边有一个村子……”

“吴邪,”闷油瓶打断了我的喋喋不休,沉默了一会道,“我不知道。”

我的心立刻凉了半截。闷油瓶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不知道”这样的话。也许他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想好了要去哪里做什么,只是碍于同伴的情谊,不太好意思跟我说得太直白——或者说觉得没必要告诉我。

我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又强打起精神来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我担心了很久的问题,又问道,“那小哥,你以后还会忘记事情吗?”

他看了我一会儿,再次回答道:“不知道。”

我看他连答了两个不知道,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一下,心里几乎气得吐血,但是对着他又没办法发作,只好咬牙咽血,满心含泪地对着他挤出一个干笑来。

我过了很久才知道我当初误会了他的意思。他一个人生活了太久,很多心意无法诉之于口,只能用沉默来回答。他的不知道其实就是简单的不知道,他的不确定根本上来源于对未来的不确定,很多事情他自己其实并非把握十足,也就没有办法给我一个肯定的回应;有很多东西,在他确定之前,甚至都无法宣之于口,说给我听——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没有办法把那些东西“给”我。当然,其实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系统地、掏心掏肺地交流过,他并不知道我其实想要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他最在意的是什么东西。

这些都是后话,我那个时候只是觉得分外沮丧和泄气,觉得我的满腔心意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回应。我叹了口气,觉得我不去就他他一辈子也不会来就我的,只好换了一种比较迂回的问法:“那小哥你以后如果要去哪儿,能不能先给我留个条子告诉我你走了,也免得我上山下海地找你。”

他沉默了半晌,在我几乎要被这种沉默击溃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好。”

我如获大赦,觉得再在这个屋子里待着我就要窒息了,于是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我食不知味地在北京住了三天,失眠更加严重了,偶尔睡着都是在做噩梦,梦到闷油瓶一句话不说跑了,醒来一身冷汗,干瞪着天花板躺到天亮。其实我知道闷油瓶是一个很重然诺的人,他说了给我留个条子就一定会给我留个条子,但是潜意识里还是不放心。

第四天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一起去医院拿了单子。闷油瓶虽然在里面关了十年,但是各项指标除了和之前比有点弱之外都毫无问题。胖子有点三高,医生嘱咐他少吃油腻记得减肥,他把包票打得震天响然后转身就当个屁放了。医生接着掏出我的化验单,喋喋不休地教育了我两个小时,我听得头晕眼花,大概结果是我各项指标都严重不达标,贫血,肺炎,鼻炎,胃病,失眠,夜盲,脑部损伤,肝功能不太好,耳朵也有点不太好使,还有点神经衰弱。

医生没有给我开很多药,说我的病情比较严重,建议采取保守治疗。我翻了个白眼,心说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癌症晚期。

胖子从医生那儿出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力气太大我没反应过来,差点儿被打趴下:“天真不错啊,把能得的病全得了。”

我把他的爪子从我脖子上拿下来,在他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你听他胡扯,我身体好得很,像你这样的,我一个能打十个。”

闷油瓶看我们俩在那儿打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我走到他旁边搭上他的肩膀,一手搂着他一手搂着胖子:“小哥,没事,当医生的就爱唬人,他唬了人才好卖药给我。”

闷油瓶没有拆穿我,只是皱着眉看我。我笑了一声,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跟他们勾肩搭背往出走:“行了行了,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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