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七夏

第十章

阿不思用了几秒就镇定了下来。他握紧了手里的魔杖，冷冷地看着对方。

“阿尔，我的好阿尔，”盖勒特冷冰冰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在这儿？”

“你呢？”阿不思反问道，“你又为什么在这儿？”

他们在风雨声中对视着。下一秒，像是有什么开关被按下了，他们同时对对方发出了魔咒。

“该死的——邓布利多！”盖勒特咆哮了一声。他甚至都没有用魔杖，阿不思已经被迫往他的方向滑动了半步。他又发出一道咒语，趁着对方躲避的功夫，扑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魔杖，把他压在地上。

“滚开！”阿不思愤怒地喊道，“放开我！”

“你做了什么，你这个混蛋？”盖勒特紧紧地攥着他的领口，“钟楼里的咒语一启动我就知道是你——你做了什么，他跟你说了什么，你这个——”

“放开我！”阿不思徒劳地挣扎道，他的魔力最近大不如前，甚至体力也不及对方，“你这个——你这个骗子——”

盖勒特突然顿住了。几秒之后，他用有些飘忽的嗓音反问道：“骗子？”

“你欺骗了我！”阿不思失控地喊道，“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用制造出的幻象，花言巧语——全部都是假的——你撒谎！”

“我，”盖勒特轻声道，阿不思痛快地看到他的眼睛有一丝慌张，“我没有。”

“你撒谎！”阿不思激烈地喊道，一把把金发巫师推开，毫不示弱地跟他对视，恶狠狠地看着他，“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你说我们一开始就认识，说你爱我——”阿不思用发抖的声音说，“可是你一开始就故意设计我，那些信也好，文章也好，别的什么也好，都是你早就放在那儿的！你只不过是为了骗我！”

“我没有！”盖勒特提高了声音，闪电把他的脸照得惨白，“我为什么要骗你？”

“谁知道！”阿不思失控地提高了声音，“你让你的手下扮成来杀你的敌人，你否认吗？你一直在装病，装傻，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像个傻瓜一样——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而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真话！”

“谁，”盖勒特用尖锐的蓝眼睛看着他，“谁跟你说的？”

“这重要吗？你从来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阿不思大声喊道，“你从不跟我说真话！你告诉我你的政策正在变得温和，可结果呢，你依然在屠杀麻瓜，抓走每一个反对你的巫师！”

盖勒特嘟囔了一句什么，阿不思没有理他。

“我真是不明白，”阿不思喊道，“羞辱我、欺骗我能让你获得快感吗？能让你的魔法得到提升吗？你为什么——”

他猛地顿住了。一道闪电在他身后劈下，他看上去像死人一样苍白而绝望。

“我明白了。”他用很轻地声音说，“你只是想从我这儿得到别的东西罢了——至于用什么手段，一点儿都不重要。”

“阿不思，”盖勒特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你听我说——”

“放开！”阿不思用力甩开他的手，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你这个骗子——全都是假的。”

又一道惊雷从窗外落下。盖勒特脸色同样苍白，绝望地看着他。

“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他轻声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裂开了，“但是无所谓。我不在乎了。”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盖勒特的某根神经，他脸上的表情陡然间变得可怕了起来。在阿不思转身离开之前，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

“你不是想要答案吗？”他用嘶哑的声音说，用充血的眼睛令人害怕地盯着他，“我给你答案。”

他用力抓着他的手。下一秒，他们幻影移形了。

 

他们降落在格林德沃的办公室里。盖勒特紧紧地抓着他不让他离开，从柜子里抽出一个浅浅的石盆，里面飘着像是流淌的云朵一样的银色东西。

“我给你答案。”盖勒特用嘶哑的声音重复道，紧紧地拉着他进入了冥想盆。

他掉了进去。阿不思晃了晃，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温暖的夏风吹着他的头发。他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周围，这个地方看上去非常熟悉，但是他不记得了。几秒钟之后，他看到了盖勒特想让他看到的景象。

那是一个年轻得多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他趴在一棵山毛榉树下，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书，他百无聊赖地翻动着书页，食指上绕着一根细长的草。过了会儿，一个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到了他的面前。

“劳驾，”一个声音从书上传来，“能帮我捡一下吗？”

他抬起了头。一个红头发的男生坐在树上，礼貌地看着他，蓝色的袍子垂落下来，盖住了他微微晃动的腿。风吹着他的头发，在树叶的缝隙里沙沙作响。

盖勒特呆呆地看着他。几秒以后，那个男生从树上跳了下来，像一只轻灵的鸟儿那样落到了他面前，弯腰捡起了那本书。

“好吧，还是谢谢你。”男生礼貌地说，把书抱在怀里，“虽然你可能没听清我在说什么。”

“等等，”盖勒特突然开口道，那个男生转过身来，询问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非常明亮，就像他看过的那些阳光下的海那样。

“哦，我是说，”他结结巴巴地说，紧张地举起他那本书，“你的头发落到我的书上了。”

他抬起右手，手心里放着一根红色的长发。红头发的男生犹豫了一下，向他伸出手去，碰到了他的掌心——

下一秒，他眼前的画面变了。他站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两个男生并排坐在床上。他们穿着睡衣，手里抱着一本书。

“我——我从没看过这本书。”金发男生打着哈欠说，“但是其中的某些观点是非常有趣的；当然，除了关于灵魂和死亡的那些。”

“我倒是觉得很有道理。”红发男生若有所思地说，“灵魂是第一载体，而爱使魔法——”

“哦，别说了，小道德家。”金发男生伸手捏了一下对方的脸颊，有些好笑地说，“我更喜欢关于死亡的那些。”

“那也是很有趣的。”另一个男孩子脸红了，假装饶有兴趣地翻开那本书，“你看这儿，巴洛克的观点是……”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他们面前的画面再次扭曲了：他们躺在草地上，金发男生撑在对方头顶，用湿润的蓝眼睛温柔地看着他。阿不思像是能听到他们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你说我知道吗？”金发巫师的声音隔着漫长的岁月模糊地响起，“知道，你是怎样地爱着我？”

在漫长沉默的晚风里，阿不思看到那个红发男生闭上了眼睛，脸色慢慢变红了。

“是的，”他轻声说，睫毛微微颤抖，“……当然。”

“我就知道。”金发男生喜悦地说，声音慢慢变远了，像是做梦那样虚无缥缈，“因为我也一样。”

下一刻，他站在燥热的房间里，外面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男生的脸。他挥动了一下魔杖，空气中响起了快乐的舞曲。

“来吧，阿不思！”金发男生扔掉魔杖，快乐地大笑道，“来跳舞吧！”

他们手拉着手，在音乐声和暴风雨声中欢乐地跳跃、大笑着，笑声充满了房间。他们越来越近，在黏腻潮热的空气中抵着彼此的额头，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我爱你。”他听到他们对彼此说，“就像你一样。”

空气继续扭曲着……他看到金发男生笑嘻嘻地从窗子里跳进来，扑向他的伙伴……几幅画面过后，他们开始争吵，声音模糊不清，画面裂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一次站在了地面，金发巫师似乎长大了一点，他站在漆黑的房间里，迅速地翻找着什么。过了很久以后，阿不思看到他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握在手心。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根红色的头发。

空气再次翻卷……他站在一间会议室里，盖勒特——尽管改变了模样，但是他仍旧一眼认了出来——坐在观众席上，专注地看着正在发言的人。那是一个红头发、长胡子的巫师，戴着一副半月形的眼睛，鼻梁像是断过一次……

阿不思眼前的雾气迅速聚拢又散开，他看到他们快速地长大和衰老，金发巫师翻过每一封泛黄的信件，每一张报纸，每一个储存着记忆的瓶子……他低下头看着水晶球，里面浮起两个模糊的影子……他们站在一片空旷的空地上，彼此掏出了魔杖……最后，他们站在法庭上，彼此冷漠地对视，掏出魔杖来——

下一秒，空气剧烈地翻腾起来，他们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地面。盖勒特.格林德沃紧紧地掐着他的手臂，那里泛起一大片青紫色来。

“看到了吗，邓布利多，”盖勒特嘶声说，“明白了吗？”

邓布利多脸色惨白地与他对视，暴雨猛烈地撞击着窗户，又一道闪电落下来。

“明白这个可怜的老家伙有多爱你吗，嗯，邓布利多？”盖勒特压低了声音喊道，“把这些可笑的记忆全都一字不差地留下，日日记着，日日想念，生生世世地看着，永远铭记在心——”

阿不思瑟缩了一下，用蓝得惊人的眼睛和他对视。

“你一定很得意吧，邓布利多，嗯？”盖勒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用充血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他的魔杖尖冒出几根绳索绑住了阿不思的手腕，“你多了不起啊，为了留下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宁愿欺骗，宁愿受伤，宁愿去死，而你离开了我，抛弃了我，毫不留情，绝不回头——”

一道又一道闪电照着他的脸。那张脸上混合着仇恨、绝望和深沉的爱意，眼睛里泛着血丝，看上去宛如一个魔鬼。

“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假装是一个好人哪怕一秒了——我早该这样，这样把你留下，”盖勒特恶狠狠地说，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眼镜扔到了一边，用力地亲吻他的眼睛、脸庞和发抖的嘴唇，“我早该知道不能跟你废话，你从来都不会理解我——”

“放开我，”阿不思用发抖的声音在亲吻的间隙说，“你疯了，盖勒特.格林德沃——”

“我疯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疯了！”盖勒特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这个虚伪的老东西，我早该从第一天开始就——”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借着闪电的光，他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眼睛。它看起来绝望透顶，失望透顶。

“放开，”他轻声重复道，把脸别到一边去，有那么一会儿，盖勒特似乎从里面看到了屈辱的泪光，“走开。”

盖勒特像是触电一样跳了起来，松开了他。有那么几秒，他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阿不思……阿尔……”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

他的声音顿住了，就像是中了石化咒那样。半秒过后，他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邓布利多教授！”一个人影站在窗台上，举起了魔杖，“你没事吧？”

阿不思挣扎着站了起来，纽特从窗台上跳了下来，面色愁苦地看着他。

“你怎么回来了？”阿不思揉了揉发青的手腕，“我不是告诉过你——”

“我放心不下您，先生。”纽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好我回来了。您没事吧？”

“哦，没事。”阿不思淡淡地说，“我们只是……发生了一些争论。”他顿了顿，“抱歉，我没能帮你拿到箱子。”

“没关系，我已经拿到了。我来不是为了这个……不管有什么事，这儿都太危险了。我不能让您一个人留在这儿。”纽特坚决地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格林德沃。他看起来狼狈极了，只有眼睛微微地转动着，“您想要我怎么处置他？把他带走吗？”

一阵死寂的沉默。过了会儿，阿不思开口了：“我来。”

他把纽特推到了一边。在雷电声中，他慢慢地举起了魔杖，对准了盖勒特。

“先生，您不能……”纽特担忧地小声说，“这是违反——”

“别说了，孩子。”阿不思平静地说，纽特立刻闭嘴了，安静地站在一边。

“盖勒特，你欺骗了我。”他轻声道，魔杖稳稳地握在手里，“你否认吗？”

盖勒特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你对我说过真话吗？”阿不思问道，“曾经有哪句话是真的吗？”

盖勒特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那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举起了魔杖，盖勒特看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

“除你武器。”他说。

 

Tbc

就……很ooc。然后他们还有更大的问题没有解决……

Orz我希望我没有把gg写成一个看起来很糟糕的人……问题总是要慢慢解决的……